艾小鱼

男朋友花我的钱住我的房养小三,小三上门耀武扬威,渣男居然还想求复合

我留学三年没回国。

 

男友住着我的房,花着我的钱养小三。

 

回国第一天,

 

她就主动挑衅我,

 

发给我一堆他们的亲密照片

 

并且告诉我,她怀孕了,让我滚蛋。

 

后来,男友红着眼求复合,还妄想让我放过他,

 

“笑死,我可没有回收垃圾的习惯!”

 

01

 

国内放开的第一时间,我就定了回国的机票。

 

落地直奔回家,第一时间就换了门锁。

 

找了五个保洁阿姨将家里彻底大扫除后,

 

我扔了所有关于蔡勇的东西。

 

然后气定神闲的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回国了,已经到家了。”

 

并且还给他发了张图片。

 

一个丢在我们卧室床边,用过的冈本。

 

他秒回,“雯雯,你别误会,你听我解释,我马上回来。”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我反问,“你不用上班吗?”

 

“上班哪有你重要。”

 

呵……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住的房子是个小独栋,离蔡勇公司很近,当初就是心疼他,所以我才让他搬过来住。

 

他还一直嫌弃这里的租金贵,殊不知这就是我的房子。

 

他回来的很快,我悠哉的在屋里看着监控里,蔡勇站在门口,火急火燎的输了几次密码后成功激活了密码锁报警。

 

“门锁被破坏,已向主人发出报警。”

 

他明显被吓了一跳,连忙接通了可视电话。

 

“雯雯,你把密码改了?”

 

废话,我看着他,没说话。

 

“雯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先开门,我进去跟你好好解释。”

 

我冷笑,让你进来,那我还换密码干啥?

 

“你看到我放在外面的几个大纸箱了吗?”

 

听到我的提醒,蔡勇连忙看向旁边。

 

揭开箱子上的雨布,他的脸唰的一下沉了。

 

“林雯雯,你什么意思,你怎么随便动我的东西?”

 

我轻笑,那是动吗?那是扔出去好吗?

 

“家里地方小,这么多垃圾放不下。”

 

蔡勇一愣,随即冲着我怒吼,“林雯雯,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眼圈都红了。

 

我无语的看着他像耍猴一样的在镜头前撒泼演戏,甚至都要气笑了,

 

“我三年没回国,卧室里有用过的冈本,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那是之前,姐姐,姐夫来看我,我留他们住了几天……”

 

“哦……”

 

我笑起来,“你当我找不到地方化验是吧!”

 

说完,我就直接挂了可视电话。

 

男人不自爱,就是烂白菜。

 

白菜烂了不扔还留着干嘛……

 

何况,他还是颗烂菜花!

 

02

 

我主业本科临床学医生,副业是个科普博主,还是个百万大V。

 

蔡勇不知道。

 

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给我投稿发图求鉴定菜花。

 

然后我就吃瓜吃到了自己家。

 

一个妹子发私信问男友身上长得是不是菜花。

 

我一看,绝对是啊。

 

再一看,这男人的纹身还有身下的床单,这TM不是蔡勇吗?

 

于是,我去翻了那个妹子的微博,虽然是个小号,但还是有很多秀恩爱的内容。

 

什么辣眼睛的吻痕照片,配文:蔡先生,世界万般苦,你是我唯一的甜。

 

两个人去环球影城的照片,配文:烟花再绚烂,也比不过和你相处的每一天。

 

还有情人节,过年,过生日的礼物转账等照片和截图。

 

最高的一笔居然有521314,我只觉得自己血压开始飙升。

 

尤其是这个时候,我手机不合时宜的亮了起来,我收到一条短信,是蔡勇在私立妇科挂号候诊的照片。

 

虽然是匿名信息,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我这个号码回国前一直停机,今天除了换锁的师傅,保洁阿姨,物业公司,我只联系了蔡勇。

 

不得不说,她成功恶心到我了,不光是因为她一边勾着蔡勇,还一边茶里茶气的跟我挑衅。

 

最重要的是,她花的都是我的钱!

 

 

03

 

我和蔡勇是大学时玩狼人杀认识的,我大二,他大四。

 

恋爱使人降智,尤其是当年我少年无知不懂事。

 

只觉得他心思细腻,反应敏捷,口才也好,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很帅。

 

所以,大三那年,我就跟蔡勇在一起了。

 

那时他正好毕业,很心高气傲的说要开桌游连锁店。

 

为了支持他,我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了五十万。

 

因为我担心自己优渥的家境会伤害他的自尊心,所以从认识到在一起,我一直在装穷。

 

这次支持也不例外,只说是我爸妈省吃俭用一辈子给我们留着结婚的钱。

 

实际上,这点钱只是我每年买季节高定的零头而已。

 

更何况,我也不是一味啃老,除了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疫情几年,医疗行业好到飞起,我自己的小公司也赚了不少钱。

 

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是因为我家实在没有太小的房子,我又不想真的租房住。

 

所以特意用赚的钱买了一套,然后告诉他是有钱亲戚家的房子,低价租来的。

 

但其实,同户型,装修风格近似的,我还有一套,也在这个小区。

 

当时蔡勇拿着钱,抱着我,感动的热泪盈眶,指天对地的发誓说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会努力赚钱,报答我和我爸妈,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而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生意确实还行。

 

也因为如此,蔡勇也有点膨胀。

 

直到我跟他谎称,有钱亲戚为了送自己女儿出国,特意叫我去陪太子读书,桌游店交给蔡勇全权打理,再加上疫情影响,店里的生意每况愈下,开始过的非常艰难了。

 

 

 

 

开始蔡勇还在打肿脸充胖子的死撑,直到后面贷款越来越多,利滚利,他哭着跟我说还不上钱了,问我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心急如焚,于是再次用了有钱亲戚的名义,一次拿了两百万给他,并且跟他说亲戚不差钱,不要利息,可以慢慢还。

 

可结果呢,他倒好,不仅一分钱没还,还拿着我的钱,顶着疫情,带着小三到处吃喝玩乐。

 

随手转账都能好几万。

 

到最后,我临回国,说想去看看店,他才告诉我说,店开不下去了,他低价甩租出去了,之前没跟我说,是怕我担心。

 

确实,我很担心,我现在就担心要不回来我借出去的钱!

 

我把收到匿名信息的手机拿给朋友,并且连着我扒到的微博,找人去查了那个女人的情况信息。

 

小绿茶叫吴婉婉,是他老家邻居的女儿,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比他小三岁,是低我们一届的学妹。

 

也就是说,我大二跟蔡勇在一起的时候,吴婉婉已经考上了我们学校,成了我们的学妹。

 

所以,人家两个应该早就在一起了,而我是那个纯纯的被仙人跳的大冤种?

 

说起来,吴婉婉,小青梅,我倒是有印象了!

 

 

 


我弟阳了,重男轻女的我妈把家里仅有的美林给他喝了,那是我女儿的救命药

我弟弟阳了。

家里储备了很多退烧药。

但是弟媳指着某APP说喝美林效果好。

于是我妈把家里仅有的美林给我弟喝了,

那是我留给女儿救命的药。


01


我有出门反锁门的习惯,所以当我回家开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刚推门进去就看见门口我爸妈七扭八歪的鞋子,还有我妈标志性的大嗓门,「我没事,我看你姐这里有几罐奶粉不错,现在需要增强抵抗力,等下她回来,我让她连着维C给你们一起送过去!」

「妈!」

我进门,看着客厅里被打包的瓶瓶罐罐,除了刚才她嘴里说的奶粉,维C,还有我新买的鸡蛋,还有我给女儿买的几瓶黄桃罐头。

「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月月的奶粉啊!」

在一旁被吓坏了的女儿见是我回来,风一般的扎进我怀里,「妈妈,外婆说她和外公阳了,要在咱们家里住几天!」

「什么?」

我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的站在原地。

我妈却明显没事儿人一样,双脚叉在茶几上,嘴里还吃着橘子,「是啊,你知道飞宇从小身体就不好,我跟你爸回去万一传染他们两口子怎么办?」

「可是月月才七岁啊,她从小就有哮喘啊!」

我急的连忙把口罩给女儿带上,我妈却不屑的瞥了我们一眼,「小丫头片子咳几下又怎么了,你弟弟弟媳将来是要让我们抱孙子的,你赶紧去,把这些东西都给他们送过去!」

「我不去!这是我家,我女儿也身体不好,要不你们回去,没人照顾你们,我可以过去照顾你们让家成回来照顾月月,如果你们不走,我就带着月月搬出去住。」

我扔下一句话,转身抱着女儿回了卧室消毒,希望孩子抵抗力好一点,现在还不至于被感染。

我妈从小就偏心我弟弟,我是知道的。

所以也从来没指望过她能对我多好,半工半读大学毕业后我跟现在的老公两个人白手起家过日子。

原本月月的身体很健康,只是三岁的时候着凉,我和老公工作都忙,我老公又是外地人,父母不在身边,只能让我妈帮忙照顾,结果我妈怕孩子传染我弟,愣是把孩子扔到了院子厢房里。

寒冬腊月的农村厢房,幸亏老公放心不下,早早请假回去,孩子才捡回一条命。

但是就此落下了哮喘的病根儿,如今现在这个情况,因为怕影响孩子,老公早就住在了单位不回来,我也是各种注意做好防护做好消毒才敢回家。

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住我妈居然拿着我给她的备用钥匙登堂入室,还要把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拿给我弟弟!

简直不要太过分!

我气的浑身发抖,也猜到大概率我爸妈不会走,所以我准备收拾东西带孩子出去住。

我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是学校群的消息,让各个班主任通知学生家长明后天上网课,后续再等通知。

我带的是初三毕业班,自从放开政策之后,学校的通知也是一天一变。

通常是我挨个打电话通知了家长之后,又改了新的政策。

无奈叹口气,我先给老公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母女,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挨个打电话通知学生家长。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打电话的声音,原本安静如鸡的我妈突然间踹开我卧室门,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不过就是感染了,你居然就要赶我跟你爸出门?」

「现在寒冬腊月那么冷,你爸身体也不好,你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02


她吼的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向我冲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头皮发麻,虽然结婚以后,我鲜少回家,日子比以前已经好过不少了。

但是从小到大被打的经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见她怒气冲冲的过来,我本能的都害怕。

果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扯住了我的头发。

手机里家长的声音还在,我整片头皮被扯的生疼,下意识的就想去挂断电话,却被我妈把手机一把拨拉到了一边,「你怎么这么心狠,你爸还有糖尿病,高血压,你这要我们怎么活!」

她越说越来劲,甚至加大力度将我从卧室拖到了客厅,不光连踢带打,还把刚才打包的瓶瓶罐罐摔的叮咣乱响,「你还要把家里的药和吃的都带走,你这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

「我没有!」

我疼的几乎要丧失了理智,尖叫着挣扎,「这些明明是我女儿的东西!」

更何况,我爸哪有她说的这些病,有病的人明明是我公公婆婆好吗?

「是吧,说实话了吧,宁可你给她留着,也不给我们吃!」

她越说越气,恼怒的将东西往我身上砸。

女儿吓得直哭,连忙跑过来扑在我身上,「外婆,不要打妈妈,外公,你看看外婆,不要打妈妈!」

我爸却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甚至在女儿扑过去央求他的时候一把将我女儿推倒在地,「哭什么哭,你妈又没死,你号丧什么号丧,真TM的晦气,呸,一窝赔钱的东西!」

「月月!」

孩子被我爸一推,脚下一滑,正好磕在了桌角上。

幸好之前我都有装防护套,没有磕破,但明显还是红肿了起来。

我心疼的要命,一把推开对我拳打脚踢的我妈,起身抱起女儿,红着双眼冲他们怒吼,「这是我家,我花钱买的房子,请你们出去,你们不是把房子给我弟了吗?凭什么阳了跑我家来,我女儿身体不好,你们回去啊,让我弟照顾你们啊!走啊!」

「我就知道,你就惦记那个房子是吧!你就是因为我们把房子给你弟怀恨在心是吧!你弟身体不好你就知道欺负他,你怎么这么恶毒,你个白眼狼!」

我本能的护住女儿。

门响了,紧接着外面响起我弟弟和弟媳的声音,「爸妈,开门。」

一听是我弟,我爸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门口,戴好口罩,打开了门,「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们别来吗?」

「可是家里没人做饭,也没药,我和丽丽都发烧了。」

我弟说着,就闪身大步流星走进了我家。

「有什么吃的吗?我快要饿死了!」

他说着,进门看见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我抱着女儿蜷缩在地上。

四目相对,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一丝心虚,甚至我还看见了弟媳像是在笑,「呦,姐,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这么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走什么走,她敢!」

原本怎么打我都不解气的我妈立马换了一张脸。

笑意盈盈的起身迎了上去,「饿了,等着,妈给做好吃的,你确定是阳了吗?你身体不好,别是……」

「哎呀!」我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并且从兜里拿出两个抗原扔在桌上,「我俩的,原本前几天我喉咙不舒服以为是感冒,没想到居然还真是,姐,我姐夫是医院的,你们家应该不缺药吧!」

我冷眼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四个人。

我已经疼的浑身麻木了,原本的委屈不甘,早就消耗殆尽,现在仅剩的,也只是恨意了。

而他们看我,就像是一只扔在院子里看家的狗,用的着了就牵过来,没用了,就踹几脚。

「怎么了,哑巴了!」

见我没出事,我弟不耐烦的蹲下来,「别告诉我,你没有。」

几乎是瞬间,我抄起身边被我妈踢翻的奶粉罐子,劈头盖脸就砸在了我弟头上,「没有,你最好明天就病死,你们都应该去死!」

老公白月光回国时,我得了胃癌,活不过半年……

检查出怀孕当天,是我结婚三年纪念日。

我丈夫岑城的白月光苏酥,也在这一天回国。

他一夜未归。

更悲催的是,我得了胃癌。

活不过半年。

我死后,岑城在我坟前,跪了整三年。

01

“你家属什么时候来陪你做流产手术?你的病,可拖不到这个孩子出生。”

我走出医院,耳边还回响着大夫的催促。

十字路口车来人往,我低头,看着平坦毫无赘肉的小腹。

伸手,覆了上去。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上午确诊癌症,下午发现怀孕。

这是老天的恩赐,还是惩罚?

如果化疗,这个孩子注定留不住。

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崽,我拿起手机,给岑城打了个电话。

意外的,被挂断了。

再打一个,又被挂断。

估计岑城是有事情在忙。

我没放在心上,结婚多年,岑城不接我电话是很常见的事情。

要么开会,要么见客户。

02 

我和岑城的相遇十分戏剧化。

我在公交车上救下昏迷的岑爷爷,他逼着刚失恋的岑城和我结婚。

岑城从来不提他的前任,对这段婚姻还算尽心。

结婚三年来,纪念日有花有礼物。

甚至,在我特殊时期,他也会抱我在怀里,揉着胀痛的小肚子哄我一整夜。

原以为我们夫妻会这么过下去。

可最近,岑城总是早出晚归。

我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顾不上了。

我都要死了。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晚餐,以岑城的口味为主。

辣椒炒肉,麻椒炖鱼。

原本我心甘情愿等他回家再开饭。

可现在,我抚摸平坦的肚子。

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正在茁长成长。

我起身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顺便把凉透的晚饭,也热了一遍。

牛奶下腹,百无聊赖刷起朋友圈。

我大学同学苏酥在十分钟前,发了一张照片。

暧昧的烛光晚餐,却是格格不入的川菜。

文字是苏酥独有的骄纵,“回国第一餐,多谢某人还记得我的口味。”

男人握着酒杯的指节修长,带着克制的欲。

放大图片,左手无名指上带着戒指。

我低头,看向右手无名指的结婚戒指。

仔细比较,确定一模一样。

在我发现自己怀孕和得了癌症的这一天。

在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时候。

我的丈夫,在陪着别的女人用餐。

03 

从夜慕沉沉等到天将破晓,我才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岑城顶着一身寒气进门,初秋的天在他面上刻上薄薄的霜。

再见到我的那一瞬,冰消雪融。

举着手中的袋子递给我,语气轻快明亮,“噔噔蹬蹬~~送给老婆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看不出任何破绽。

若不是我看到了苏酥的朋友圈,恐怕也会像他一样,笑的开怀。

我走过去,接了包装袋。

一款知名的翡翠手链,价格十位数起,是岑城一如既往的送礼物风格。

“老婆带着真好看~”

岑城拿起手链为我带上,稳重成熟的脸,散发着别样魅力。

即便是三年来每日同床共枕,此刻,我依旧会为他的靠近而心动。

晃动着手链,翡翠布灵布灵刺得我眼睛疼。

我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昨天怎么没回来?”

“哦,一个朋友胃疼,我送她去了医院。”

岑城好似毫不在意的开口,“我手机后面没电了,就没顾上给你打电话。”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他抛下结婚三周年的我,守了她一夜。

04 

半个月后,是岑老爷子的六十大寿。

提前三天,岑老爷子耳提面命,要我和岑城一定要记得出席。

我是肯定会准时到的,至于岑城。

岑城自然也会把岑老爷子的寿宴当成大事来办,从场地布置到宾客礼物无一不是亲自动手。

许是因为他开始忙碌,连我去医院的次数增多,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岑老爷子寿宴在晚上,一大早,我去医院复检。

医生再一次催促,“孩子在发育,肿瘤也在扩散,你要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就意味着,我的孩子,早些离我而去。

我抚摸着略有凸起的小腹,问医生,“我如果不做化疗只是保守治疗,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我实在太想有一个自己的骨肉了。

我死后,能陪在岑城身边的,我们共同的骨血。

医生话说的很委婉,“即便是保守治疗,你也要吃药,这个孩子留下的几率,不是很大。除非......”

除非放弃治疗,不再吃药。

我谢过医生,出了医院,等待岑城来接我。

检查的医院距离他公司不过三四站地,我们约好晚上一起去岑家老宅。

等待的间隙,岑城打来电话,隔着电流带着股暖意。

“老婆,我同事也要去爷爷的寿宴,我带上她一起去可以吗?”

他同事也要去?

他有什么同事,能亲近到参加岑家的宴会。

我愣了下,想到了苏酥那天的朋友圈。

点点头,“可以。”

电话那边,岑城语调上扬,似乎很是开心,“那你稍等一会儿,我们这就过去接你。”

我们。

这是个格外暧昧的词,把两个不相关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而你,注定被排斥在我们之外。

 

05 

岑城到的很快,不过二十分钟就抵达医院门口。

岑城一直很贴心,在一些小事上,也会纵容我的任性。

比如副驾上,贴着老婆专座。

平时他开这辆车的时候,也会默认让我坐在副驾。

但,今天,我看着副驾上坐着的苏酥。

长长卷发,齐刘海下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娇俏。

“安然,快上车,我和阿城一起来接你。”

我和阿城,轻轻松松的一句话,把我隔离在岑城和苏酥之外。

明明,我们才是夫妻。

我不知道岑城能不能听懂女生之间独有的小心机,不过,我却敏锐察觉苏酥隐藏在笑意眼眸之后的敌意。

说着,她像是才发现一般,朝我吐了吐舌头,故作不好意思。

“我做了你老婆专座的副驾,安然,我们是大学同学,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也笑了起来,“没事,苏酥,辛苦你这么晚,还要加班,参加我们家的家宴。”

“没关系,我和阿城的关系不在乎这些。”

苏酥轻描淡写就把我的话怼了回去。

我看着岑城的笑脸,不再说话。

一路上气氛和乐融融。

苏酥坐在副驾驶活跃气氛,岑城偶尔符合两句。

三人之中,我好像是那个外人。

我捂着发胀发疼的胃,有些不甘。

凭什么,她三年前挥挥手离开岑城,不带走一片云彩。

三年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出现,要毁了我生活?

 

06 

岑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很是热闹,政商名流不计其数。

岑城带着我和苏酥出现时,整个大堂都寂静了瞬间。

岑老爷子杵着拐杖,打在岑城身上,“你怎么把苏家那丫头带来了?让她给我滚出去!”

我有些不解,正准备上前,却见一个穿戴华丽的夫人踉跄走过来,指着苏酥大骂。

“你还有脸回来!你说,你那小三妈把我的亲生女儿给弄哪儿了!”


他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可以肆意玩弄,却不知道我早有预谋且马上就要死了

江曜的肾是我移植给他的。

 他不知道的是,我摘除了子宫,快要死了。

  他以为我只是对他情根深种,可以肆意玩弄。 

玩够了之后,他丢给我100万:「滚!」 可当我真的滚了之后,他却又小心翼翼,眼眶通红地跪在我面前求我回来。  

只是,这次,我再也不能回来了……

1

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江曜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矜贵,傲慢,狂放。

女娲娘娘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副好皮囊,但却没给他分辨黑白的心。

江曜是典型的风流纨绔子弟。

他通过喝酒、蹦迪、熬夜、极限运动等一系列作死行为让自己成功在二十五岁过上了换肾续命的日子。

换的就是我的肾。

他叫人把两张病床挪到一起,伸手就能够到我。

他恶趣味地拔掉我插着的氧气管,把人命当成游戏。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不值钱的物品,然后嗤笑一声。

「我竟然换了一颗女人的肾,真他妈丢人。」

他天生骄傲,就连现在只剩一颗肾 ,也非得说点什么来显示自己的高贵。

我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发哑。

「肾脏不分性别,你要是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还给你?」

他勾着我的氧气管在手里把玩,微眯着眼,笑的罪恶。

「好啊,你自己来拿啊。」

这句话,在后来若干个夜晚,他都会再提起。

「南郁,你不是要你的肾吗?你自己来拿啊。」

他的声音苏哑,微喘之时,更像是一碗迷魂汤,蚀骨销魂。

别人因祸得福,我因肾得福。

出院那天,江曜扔给我一张卡。

「卡里有一百万,当我买你的这颗肾了。不过说到底,你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你想要什么,我赏给你。」

赏给我?

我拿起卡,不由得笑出声。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值一百万,我一颗肾就换来了。

我自然地把卡揣进口袋。

江曜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你什么表情?不是你说要买我的肾,给了钱我收下,这不是理所应当?」

江曜没想到我会如此反击,愣了一下。

许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他才稍微收敛了表情。

「你到底还要什么,不说我就走了。」

「我还想要一份工作,能每天看到你的那种。」

他又愣了。

过了三秒才笑出声,走过来,掐住我的下巴。

「我就说我们素未相识,你怎么愿意把肾给我呢,原来是看上本少爷了。」

我看着他清亮狂放的眼,试图在里面寻找有关于自己的身影。

素未相识吗?

江曜你记性可真差。

「算不上看上你,只是想飞黄腾达,不劳而获。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配型,要挖掉自己的一颗肾?」

「呵,我第一次见到女人为了傍大款这么不择手段的。」

「那是你目光短浅。」

「……」

「再说了,我主要是不放心我的肾,我怕你亏待它。」

江曜松开手,冷哼一声,抬手掀起衣服,露出还缠着绷带的腰。

紧实的腹部,隐隐还有腹肌的轮廓。

「你放心不下那就把它拿回去啊,只要你敢。」

江曜这人,软硬不吃。

但是你要是比他还荒唐,他反而觉得你这个人真诚。

我找了把剪刀,利落地剪掉他腰间的绷带,我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扯下他的绷带,又准备去揭他上面的纱布。

「南郁!你他妈是个疯子?」

他按住我的手,恶狠狠瞪我。

「不是你让我自己拿回来?」

所有人都觉得我傻。

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把肾给了别人,你考虑过以后怎么办吗?你本来就身子差,现在又少了一颗肾,以后要是有个好歹……」

「姑妈,贷款我已经还完了,这里还有一些钱,你留着和姑父养老。」

我打断她,把卡塞到她手里,她立马红了眼睛。

「……你不欠我们的。」

「欠的。」

我看着她消瘦的样子,知道她这些年也不好过。

是我一个人拖累了所有人。

该受苦的人也该是我,不该是他们。

「姑妈,我找了一份新的工作,给有钱人家做保姆,他们管吃管住,我可能就不常回来了。你和姑父照顾好自己,千万别亏待自己。」

我收拾完东西往外走,不能回去太晚,要不然江曜又该找茬了。

姑妈一直跟在身后喊我,我不敢回头,我害怕他们看见我红着眼的样子,我怕自己舍不得。

我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

「南郁,老子总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江曜醉得东倒西歪,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有钱人的生活无非就是四个字。

寻欢作乐。

江曜留下我,为的就是看看我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是怎么自取其辱的。

他把我当成乐子留下来。

他的本意,也是要羞辱我。

「南郁,老子给你说话呢!哑巴了是不是?」

他把我按进沙发,跨跪在我身旁,用手揪我的脸。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哪个女人甩过脸,你给老子笑!」

2

我吃痛,把他从我身上踹下去。

他摔得晕头转向,坐在地上看着我,一双醉蒙蒙的眼像是起了雾的湖面。

「南郁!你他妈敢踹我?」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像是被撩拨急了的疯狗。

「你不就是想爬上我的床吗?又在这跟我装什么清高?」

「江曜,别犯贱。」

我确实是来勾引他的,但并不是为了给他当玩物。

恐怕到最后被玩的人是谁,他都不知道。

「你现在就只有一颗肾,还是我的,你要是再喝酒,我就把肾挖出来,物归原主。」

「你的肾怎么啦?我有的是钱,你说你要多少我给你……你不就是看上我的钱才缠上我的吗?」

江曜在身上乱翻,终于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酒店房卡,当成银行卡丢在我脚边。

「你喜欢钱,我给你就是。」

我蹲下,把那张卡掰折,丢到江曜怀里。

「江曜,谁说我喜欢你的钱了?」

「不喜欢钱?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

喜欢拉着你下地狱。

江曜就像那飞在云端的鹰,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俯瞰着芸芸众生。

而我,则是躲在草堆里的麻雀。

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的那种。

我想,迟早有一天江曜那只鹰会从云端下来,然后委身在我面前。

我也正是为这个而来。

「醒了?」

我把热牛奶放到他床头,替他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又从柜子里给他搭配好衣服,放在他手边。

事无巨细。

江曜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漂亮的脸上有几道红痕。

是我昨晚扇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嘶了一口。

「南郁,你昨晚是不是打我了?」

「没有。」

他昨晚喝得烂醉,一看就会断片。

不打留着过年?

我使劲抽了他三巴掌。

「那我的脸为什么这么疼?」

「你昨晚喝醉自己摔的。」

「真的?」

他将信将疑,掀开被子下床,却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

还是他最讨厌的粉色。

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内裤。

男性的尊严再次被羞辱。

「你换的?」

「是的」

江曜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他上前一步,拎着我的后衣领把我带到他面前。

「南郁,你只是我请来打扫屋子的保姆!谁准你对我动手动脚了?还给老子换粉色内裤,老子出门不被人笑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蠢。

他察觉到我的挑衅,呵了一声,用手掐住我的腰,逼迫我与他光裸的胸口贴合。

他身上滚烫得像烙铁。

「南郁,你就这么觊觎我的美色?现在,又装模作样和我玩欲擒故纵,是不是?」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江曜的呼吸可真烫,洒在我的脸上,连带我的脸也变得滚烫起来。

我用手扶住他细窄的腰,按在他愈合的伤口上,微微用了力。

「江曜,你猜我为什么要给你这颗肾?」

他勾起嘴角,眼里反而翻滚出灼人的情欲。

「我猜——」

他把我扑倒在床上,压住我的双手,笑的妖冶丛生。

「你给我肾,是为了让我睡你。」

江曜又被我踹了下去。

粉色的内裤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样子确实不怎么入眼。

「飞黄腾达只是我的梦想,我这个人其实更享受过程。」

他坐在地上咬着牙看我。

江曜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我就是在欲擒故纵。

他风流纨绔,这么多年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数不胜数,如果我和那些轻易得到的女人一样,那他也会对我嗤之以鼻。

我不要做他的情人。

我要的是他江曜的心。

要事无巨细的照顾他,让他习惯我的存在。

又要勾起他征服的欲望,让他自甘从云端跌落。

江曜换了颗新肾,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分明是顾家的独苗,千万的家产就指着他一个人继承,但他似乎总嫌自己命太长。

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哟,江曜你找的代驾还挺漂亮啊,这小短裙,这小细腿,挂腰上挺舒服吧?」

「滚你他妈的,这是我家保姆。」

江曜踹了他一脚,歪歪斜斜地倚在我肩上。

他故意说给我听。

「老子可不会下贱到去睡一个保姆。」

我扶着他,没有说话。

「江曜」

一个穿着低胸裙的女生跑来,瞪了我一眼,伸手把江曜扶过去。

「江曜,我没喝酒,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抱着江曜往车里拖,恨不能立刻把人带走。

这不是明摆着抢吗?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江曜那双悠悠清亮的眼。

我知道,他醉了,但没完全醉。

终于在他要被塞进车子的最后一刻,他扒住了车门,开口叫我的名字。

「南郁,你腿断了?」

「没断」

「那他妈不过来扶我?准备让别的女人把我带走?」

我这才迈开腿,把江曜抢了回来。

他扣住我的腰,瞪我,满身的酒气包裹住我。

「顾少爷,是回家还是去下一场?」

他冷哼一声,「这会儿你不心疼你自己的肾了?」

「我当然心疼,但是你不肯还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在车上,江曜一直黑着脸。

跳跃的灯光从他俊逸的脸上闪过,让他的神情变幻莫测。

男人或许都一样。

自己再嗤之以鼻的玩具,被别人惦记上,都会激起他强烈的占有欲。

「南郁,你他妈半夜穿个小短裙出来勾引谁?」

我没接话,只是淡淡一笑。

他俯身凑近我,咬牙切齿地问我,「老子说的话这么好笑?」

「不好笑。但我想到他们有两颗肾,体力应该比一颗肾的好。」

他听懂了。

他沉默了。

他知道我在嘲笑他。

他在想怎么弄死我。

车子停下之后,江曜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按在了车门上。

「南郁,你说的对,有两颗肾确实比较好,我这就把你的另一个肾也挖出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能给顾少爷捐肾,是我的荣幸。」

「哈」江曜的表情是那种气急败坏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又带着愤怒,最后只能掐着我的肩膀骂我。

「我就不该把你留在我身边。你每天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一边说对我没有企图,一边又恭维我,谄媚我,口口声声让我还你的肾,现在又说给我捐肾是你的荣幸。南郁,你嘴里哪句话是真的?」

「你以为老子会上你的当?我留下你就是想看看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最后究竟是怎么样痛哭流涕地哀求我对你高抬贵手的!」

「求江少爷高抬贵手,我困了。」

「……」

江曜又沉默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看吧,你只要比无赖更无赖,他就没辙了。

江曜正和我在路边拉扯,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偏离轨道,朝我们撞了过来。

刺眼的灯光打在毫无防备的我们身上。

「小心——」

我用力推开江曜,在巨大的撞击中失去了意识。

我在ICU昏迷了三天。

 

每一次都好像将要踏入鬼门关,但阎王说我怨念太重,又把我踹了回来。

医生说,我这条命,算是老天可怜的。

我拼命救下的江曜,只是受了皮外伤。

等我意识清醒,可以说话的时候,江曜来看我了。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

他说,「南郁,我看不透你。」

我带着氧气罩,笑的费力。

让你看透,那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我承认,你确实一直吊着我的兴趣,但我留下你,只不过是图个乐子。我原本以为你就是爱财,但是你又在这几个月把我的衣食住行都照顾的很好。你对我好,却又处处和我作对。你像是在欲擒故纵,又不像是。」

「南郁,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只战无不胜的捕猎者,忽然有一天被猎物玩弄于股掌,他该是多么的不甘心。

江曜现在就是如此。

「车祸那天,你为什么要拼死救我?」

「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不信」

他回答之后,反倒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我长叹,「江曜,得到你的心,可比得到你的肾,难多了。」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坐直了身子。

「南郁,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见过?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很多年前,在街边,你借了我一把伞。」

他皱起眉头,显然回忆不起来。

当然回忆不起来,因为是我编的。

「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喜欢我的钱。」

他故意放松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他想从我身上找到一丝破绽。

「我要是喜欢你的钱,早爬上你的床了。」

「那你就还是在和我欲擒故纵。」

「你说是就是吧。」

我不和他争论,故意颤抖着手撤掉氧气罩,只一会儿,我的呼吸就变得艰难起来。

「南郁!你做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把氧气罩给我戴上,神色略显慌张。

我看着他,挤出几滴眼泪。

「江曜,我是一个孤儿。五岁那年就没了父母。我无依无靠这么多年,堵上半条命来接近你……若是不能成功,我也没什么好留恋。」

他的眼神顿了一下,像是万年冰山开始动摇。

我知道,鱼要上钩了。

我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江曜。

比如,车祸是我一手谋划的。

不为他舍去半条命,他怎么相信我真的爱他?

终于熬到出院,也已经到了八月初七。

八月初七,怀生忌日。

夜色如水,冰凉入骨。

我抱着一束花来到墓前,轻轻地扫去上面的尘土。蹲下身子看墓碑上面那张熟悉的笑脸。

十年了。

他走了十年了。

有的人一辈子在烈阳下肆意快活,有的人却只能被迫生命定格。

「哥,姑妈和姑父都很好,我把工资攒下来给他们交了养老保险,剩下的钱都给他们打到卡里,你放心吧,他们后半辈子,不会受苦的。」

照片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

我记得他总说,我们都是好孩子,上天会眷顾我们。

可是,上天真的眷顾我们了吗?

我的手指拂过冰冷的墓碑,心脏一阵阵收紧。

我的眼眶有些发酸,滚烫的眼泪忽然砸在我给他的那束花上。

我看着被晕湿的花纱,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在过去的几个月,我几乎每夜都会喃喃自语。

「江曜,你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爱上我啊。」

我怕自己快撑不住了。

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每次醒来浑身都像十年前一样疼。

我还能撑多久啊。

我这一步早就踏进了深渊,我只盼江曜能快些爱上我。

或者说,江曜快点想起我。

想起南郁就是当年的许攸。

就是生死攸关的攸。

我回到江曜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自从上次医院撒网之后,江曜就没来找过我。

但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该来收网了。

我踩着零散的月光回去,推开漆黑的门,借着月光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江曜。

他犹如十年前那个骄傲放纵的少年,眉眼深邃,如星坠河。

「你还知道回来?」

他起身,带着满身酒气靠近我。

我握着门把手没动,看着落在地上的影子被他踩在脚下。

被踩的影子,就像十年前被踩的我。 

他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忽然吻了上来,温热的舌头带着刺激的酒精味道灌满我的口腔。

他抱住我,像是要把我碾碎在他怀里。

他有些醉了。

「南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逼?这半年来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特别骄傲,特别得意?」

江曜的眼眶泛红,隐忍着极大的怒气,想要把我吞进肚子里。

我没有辩驳,任他索取。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不是天天喊着要你的肾吗?那你来拿啊,省得天天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

「江曜,我早就改变主意了。」

我仰头,对上他湿亮的眼睛。

「不要肾了,你把心给我好不好?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像我喜欢你这样。」

想要征服一只猎鹰的心,谈何容易。

我用的何止是半年和一颗肾。

我用的是半条命。

他看我的目光染上不可思议,他慌乱,又惊喜,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是扣着我的腰,把我整个人都塞进他怀里。

过了许久,他才不确定地开口。

「南郁,你真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愿意。」

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江曜的心跳,在这一刻,乱的不像话。

我忘了自己一个晚上哭了多少次,只知道每一次睁眼的时候,江曜都勾着嘴角笑。

他贴在我耳边,哑着嗓子调笑我。

「南郁,你哭什么?」

「这颗肾可是你给我的。」

「所以弄哭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第二天,我拖着疲软的身子起床给江曜准备热牛奶和衣服。

我躲在厕所里吐了一次又一次,虚弱地几乎站不起来。

我擦干净嘴角,重新洗漱完才敢出去。

刚打开浴室的门,就撞入江曜的怀里,被他一把抱到洗手台上,他把我压在镜子上吻。

他的吻一点都不温柔,带着霸道的掠夺。

一直到我喘不上气他才松开。

「你昨晚出院之后去了哪里。」

我扶着他的肩膀,稍作休息。

「去看望一个故人。」

「男的女的?」

「男的。」

江曜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南郁,你昨晚不是说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半夜去私会别的男人?」

「不是私会,是光明正大地去。」

「那也不准。」

他霸道地看着我,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江曜,我改天带你去见见他吧,你们应该是认识的。」

他皱了皱眉,过了很久才从鼻尖发出一声哼,把我从洗手台上抱下来。

「南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女朋友。」

他是在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通知我,而不是浪漫地告白。

他江曜多么骄傲的人啊,让他低头说一句软话,那比登天还难。

我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江曜,谢谢你喜欢我。」

他的身子明显一僵,然后红了耳朵,把我推开。

「娘们儿唧唧,都是成年人,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我就是第一次。」

他又僵住了。

耳朵也更红了。

江曜不承认,但我知道,他身边女人来来回回每天不重样,但其实,他根本没有正儿八经交过女朋友。

所以,他也是第一次。

他有些别扭的开口。

「我看你拿捏男人的手段可一点都不像第一次。」

我又重新抱住他,仰着头看他,软着声音和他撒娇。

「那你的意思,是我拿捏你了吗?」

他别过脸不肯看我,过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可真是费尽心思了。

云端上的猎鹰开始徘徊在低空。

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曜,被拉下了神坛。

他的那些酒友忍不住骂他。

「江曜你行不行啊?」

「老子就一颗肾了,要惜命,要喝你们自己喝,我才不喝。」

他抱着一瓶果汁窝在沙发的一角,还不忘发消息跟我炫耀他今天没喝酒。

「那今晚给你找个妞爽一下?」

「爽你妹,老子要回去了,攸攸还在家等着我呢。」

他踹开挡在面前的人,拿着车钥匙出门,因为没有喝酒,所以不用找代驾,也不用我去接他。

他还会在回来的路上买我最喜欢的红心柚子,自己一个人偷偷在车里剥好,然后回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扔给我。

「路上看到的,就顺手买了点。」

「谢谢你啊,宝贝。」

他的表情顿了一下。

「南郁你叫的真肉麻。」

他嘴上这样说,但我分明看到他的嘴角上扬了。

他走过来抱起我压到床上。

「柚子还没吃……」

「等会儿再吃」

他用手掰过我的脸和他接吻。

我闻到他满手的柚子味,清甜的。

「手真香。」

「是吗?」

他眯着眼,使坏把手指塞进我的嘴里,轻轻拨弄我的舌头,看我面色潮红抵挡不住,他才松开手,又吻了上来。

他浑身暖烘烘的,抱着的时候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可是,这感觉我却不敢贪恋。

也不能沉沦。

他扶起我的腿挂在他腰上,笑的让人神魂颠倒。

「这双小细腿挂在腰上,确实舒服,是不是啊,我亲爱的肾宝?」

他除了和我撒混,偶尔也会回和我讲几句情话。

他会在餍足之后,啄着我的睫毛,轻轻地吻我,然后告诉我他有多喜欢我。

「南郁,我之前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挺空虚,每天和一群人厮混在一起,看似快乐,实则没一点方向。」

「但遇见你之后,好像我的生活就变了。」

过够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就算是坠入凡间,他也觉得日子畅快了起来。

江曜果真断了很多社交,开始学着回顾家公司打点事务。

他说,「总得做一个更优秀的男人,才能彻底让你放心把肾放在我这儿吧。」

他捏了捏我的脸,把我裹进他的怀里。

但是江曜不知道,他掉进了我的陷阱。

天要变了。

和江曜在一起之后,我搬到了他的房间。

那么有些事情,自然就瞒不住了。

比如我每晚都会做噩梦。

每次醒来都会揪着江曜的衣角哭。

他起初会哄我,但是时间久了,免不了起疑心。

「南郁,你为什么一直做噩梦?」

「不知道,可能是白天太累了吧。」

我故意敷衍他,江曜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怀疑。

他抓住我,按在沙发上。

「告诉我」

他蹲在我的面前,用漆黑如星的双眼看我。

我忍不住把手指放在他的眉骨上,细细抚摸他的轮廓。

二十五岁的江曜,和十五岁那年差别不大。

都是这副好看的皮囊,都是这般骄傲的模样。

「江曜,我告诉过你,我是孤儿。」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我忍不住用手指为他展平。

「我五岁那年,爸妈就因为在洪灾中救人去世了,我成了烈士的女儿。」

他愣了一下,捉住我的手指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你爸妈是个好人。」

「嗯。」

「那我呢?江曜,我是好人吗?」

「你当然也是,你爸妈为了救人牺牲,他们攒下的功德都给了你,上天会保佑你的。」

上天真的会保佑我吗?

可是上天让许柚死在了十五岁。

「攸攸,你不是孤儿,你不是还有我吗?我身上可还有你的一颗肾,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们俩是一体的。」

我当然知道。

江曜的命,就是我的命。

我为了这条命,在接下来的日子尽心尽力地扮演好一个温柔体贴的爱人。

我依旧事无巨细地对他好,给他无限包容,给他想要的一切恭维。

我会把他捧到最高。

然后再狠狠地拉下来。

江曜确实都当真了,沉沦了。

他的变化肉眼可见。

虽然他性子依旧浪荡,但却只对我一个人。

他不再出入烟花柳地去寻找快乐,他只在我身上寻找快乐。

他喜欢看我哭着求饶,然后每一次都会贱兮兮地夸我的肾好用。

「南郁,我其实早知道你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是吗?」

我趴在床上,浑身软绵绵地,任由他抱着我去浴室。

「因为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发现,你看我的眼神不单纯。」

我笑出了声。

抓着他的胳膊咬破了皮。

「南郁,你属狗的?」

「我怕你忘了我。」

「老子记忆这么好,怎么会忘了你?」

「那如果我死了呢?」

江曜的手猛地顿住,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乱。

「江曜,你昨晚在看什么?我好像看到你哭了。」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看着我,很久都不说话。

他说的不错,我看他的眼神本就不单纯。

我猜,江曜早就猜到我是谁了,所以才会对我越来越好。

但他仍抱着一丝侥幸,在这侥幸之中,他爱上了我。

昨晚的视频,又打破了他所有的侥幸。

所有猜想都变成现实。

木已成舟,回不了头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曜把我从浴缸里捞起来,用浴巾裹住,抱着往卧室里走。

「江曜,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孩,她……」

「南郁!你闭嘴。」

他的脸色很难看,把我丢到床上,冷着眼看我。

「江曜,你不想了解我的过去吗?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总是半夜做噩梦吗?」

我仰头凝视着他,似乎在凝视一道深渊。

他忽然笑了起来,故意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不感兴趣,说实话,南郁,我有点玩腻了,要不然咱们分开吧,我给你钱,你开个价。」

我看着他,眼里泛起一层雾。

四处朦胧,看不清这个真真假假的世界。

我依旧在做戏。

「江曜,你说你会一直爱我的。」

「骗你的,男人的嘴不都是骗人的鬼?你还当真了?本少爷什么女人没有玩过,哪差你一个啊。」

江曜可真聪明,原来他都猜到了我的目的。

「那你给我钱,我走。」

他愣了一下,目光有短暂的放空,立马恢复日常,拿出一张卡甩给我。

「滚吧。」

我跌跌撞撞地下床,找到衣服套上。

故意挑了一件短裙和镂空的上衣。

江曜看我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握住拳头,想拦我,但又忍住了。

「江曜,视频里的许攸,骚吗?」

顷刻间,我看到他溃败的表情。

江曜以为把我赶走,就可以阻止我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怎么会呢。

当我踏入深渊的那一刻起,我就回不了头了。

享着荣华富贵的人哪懂的人间疾苦。

他们都说我是烈士的女儿,说我跟我父母一样善良,说上天会庇佑我。

都是放屁。

究竟谁来庇护我?

江曜吗?

那个骄傲放纵的少年扬着下巴来庇护我吗?

「南郁!」

江曜赶来,抢走我手里的化验单。

一双眼猩红。

我看见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江曜,我怀孕了。」

他垂下手,看着我,像是在看陌生人。

「南郁,拿掉这个孩子。」

「不要。」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松开江曜的手,拿回化验单。

「谢谢你给的卡,放心吧,我衣食无忧,会平安地生下孩子。」

「平安?」他拉住我,忍不住咆哮起来,「南郁你只有一颗肾!你的身体这么弱,等到胎儿发育起来,挤压肾脏,你连自己命都难保,你拿什么平安生下孩子?」

所有人都被江曜的吼声引来。

他们围过来,像是在看一对小丑。

「那怎么办?要不然江曜你把肾还给我吧,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江曜眼里有万丈冰,轰然间全部裂开。

我看着有一滴泪从他眼角偷偷掉了出来。

从前那只骄傲盘旋的猎鹰,如今也变得如此脆弱。

「好,我把肾还给你。但是孕妇没法做手术,你先把孩子拿掉,肾还给你之后,你再要孩子。」

「可我只想要江曜的孩子。」

我固执地和他对峙。

他忍无可忍地再一次咆哮。

「南郁,你他妈就是故意来折磨我的是不是?」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被江曜软禁起来了。

他找了心理医生给我看病,逼我去拿掉孩子,他把我折腾的够呛,也把自己折磨的精疲力尽。

短短几天,他就清瘦了一大圈。

「南郁,你凭什么觉得,你的死活就一定会威胁到我?」

「你凭什么觉得,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就能报复到我?你死了,我就把你另一个肾挖出来也换在我身上,我依然过得逍遥快活。但你呢?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看着他发狂的样子,不由得笑出来。

「江曜,你真的不爱我吗?」

怎么会不爱我。

那天逼我走时,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他甚至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他,江曜啊,怎么会不爱我呢。

我可是拿半条命赌的这一次。

「南郁,你可真自以为是。」

他冷眼看我,起身把我按倒在床上,掐着我的下巴把牛奶往我嘴里灌。

我一口咬碎玻璃。

乳白色立马被染成红色。

江曜彻底疯了。

我知道,那云端的鹰,这一次是彻底跌入泥潭了。

而我这个罪魁祸首,也踏入了万劫不复。

江曜,等我先下了地狱,然后等着你,我们一起赎罪。

江曜,你还记得十五岁的许攸吗?